与清早的阳光一起醒来,随后利落地起床洗漱,简单吃过面包和煎蛋之后出门执勤。这一整个过程都用不到半个小时,从这点上来说,优菈还挺像男孩子的,她也不会化妆,所能做到的只是用清水洗干净自己的面颊而已。
出门向西,背着朝阳升起的方向朝着蒙德城内前进。路途算不上遥远,不过由于要穿过一片魔物据点所以很难走,这些年来优菈已经习惯了,她用矫健的身姿穿过那片营地,甚至都完全没有兴趣去清理魔物。
来到城中的时候正是蒙德市民的早餐时间,她贴着街边默默地走过,最后抵达西风骑士团办公大楼报道。
(资料图)
「今天的外勤地点是雪山。」
「明白了。」
就只有这么简单的对话,她从琴的手中接过明细表,随后就像是幽灵一样消失在了街角。按照常理来说作为队长,她本应该等待骑士们集结完毕的时候再一同前往雪山,但是她并不会这样,而是先行前往目的地等待其他人的到来。或许在其他骑士的眼中,她这么做和恶魔完全没什么区别,毕竟迟到的惩罚就是绕雪山长跑,还要穿着全身重甲和一柄双手剑。
在路过冒险家协会的时候优菈还是停下脚步来看了一眼,凯瑟琳正在轻轻擦拭着桌子上面的灰尘,为今天一整天的接待做好准备。
「欸……我的委托……」
「早上好,优菈小姐。」
「那个,委托……不见了,是挂了太长时间所以被清除了吗?」
冒险家协会每个星期都会清理一遍长期无人承接的委托,优菈的这个已经挂了一个月了,她每天都要给协会缴纳一定的佣金来保持自己的委托被挂在特别推荐中,虽然她本人并不推荐就是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仍旧保持着那种冷漠和平静。毕竟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没人会想和臭名昭著的劳伦斯扯上关系。
「算了,这个仇记下了,我还有别的办法。」
「不是,是有人接下来了。」
「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人接下了?是谁?」
优菈「啪」地双手拍在面前的柜台上,把周围的路人吓了一跳。他们低声咒骂几句,却也远远的绕开了。
「这个……他不让我告诉你……」
「告知雇主委托承接人的信息是协会的规定,否则我无法同意委托的交付。」
「再必要情况下,协会有必要为冒险家的人身安全负责,当然这包含了信息保密。」
「这……」
优菈无话可说,所谓的必要情况就是协会无法判断委托发布者的明确用意,或者委托是匿名发布的时候。这个理由很简单,因为是劳伦斯在雇人。
「他告诉我晚上的时候在宅邸见面。」
「我知道了。」
「感谢您的理解。」
「我记下了……」
优菈将委托承接后的佣金放在桌子上,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委托被人承接了,这原本是件好事,可是她不由得担心起来,那人究竟是谁?为何会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她不自觉地开始进行恶意的揣测,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好像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条件反射?
她这么想着,等到有雪花飘到脸上的时候,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来到了雪山。附近的营地已经站好一堆全副武装的骑士,他们眯着眼睛面对着眼睛面对着有点刺眼的雪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优菈的到来。
点名,任务分配,都是很日常的工作。优菈独自一人来到山脚下的冰湖,旁边就是好大一片白桦林,所有的骑士都被分派到整个雪山去了,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并不是想要下去洗冷水澡什么的,她来到那个破旧的码头,接着脱掉靴子坐下来将雪白的双足探进冰水当中。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说不定就要感冒或者伤风了,但是优菈不一样,她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被冰水刺激的感觉。那或许称不上是刺激,她只是很喜欢这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冰冷。
她开始思考跟对方见面的一系列场景,接着开始模拟所有的可能。贵族,平民,外国人亦或者是受人之托,她不知道对方图谋着什么,但肯定不可能是那点佣金。
「算了,反正是用来应付的,到时候给他点钱打发走就好了。」
优菈倒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自己会不会喜欢上这个执事,她好像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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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菈只在湖边呆了短短半个小时,随后就回到了营地。作为队长她自然不用做太多繁杂的事务,只有有人报告遇到什么难缠的魔物的时候她才会出动。此刻她握着一个木头杯子,里面是一杯开水。正中间的篝火是用松木生的,油脂爆燃着噼啪作响。
开水并不能在这么低的温度下保持住滚烫的触感,它很快就变得温暖随后朝着冰凉的道路一路走下去。优菈没有喝,她将杯子放下了。随后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小颗糖果放进自己的嘴巴里面,补充糖分而已,这颗糖也只有单纯的甜味。她静静地等待着太阳消失在树林的后面,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很多年了。
雪山并没有四季的变化,永远只有残破的遗迹和永远生不出针叶的松林。她对着双手哈一口气,嘴巴里面传出甜甜的味道。
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在中途出去巡查了几次,大家都在忙碌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工作。他们带着点敬畏的表情对着优菈打招呼,接着慌慌张张地去巡逻了。
这样的时光一直持续到下午临近日落的时候,这个时候骑士们已经是正对着夕阳了,他们眯着眼睛努力看向前方,一片橙黄璀璨之间矗立着一个蓝色的倩影。
「优菈队长好帅……」
「真可惜,她是劳伦斯家族的人。不然我真的好像追求她。」
骑士之间确实会有这样的话题在传播着,谁不喜欢这样武力超高且厨艺娴熟,还会曼妙舞姿的绝美少女呢?不过大部分人也就敢想想,他们连跟优菈正常地说句话都很困难。
「解散!」
骑士们排着队消失在树林后面,随后一哄而散。他们急着去酒馆喝上一杯,然后再来一份热乎乎的炖菜和肉排。优菈今天不打算去喝酒,她需要去家里见那位执事。说起这事来优菈感到有点头痛,她家现在就好像是鬼屋一样,非常典型的没落贵族的古旧宅邸,虽然配有喷泉和花园,但因为久疏打理已然变得荒芜。到处都是落叶,就连地上的石砖路也跟着碎裂了。不过这样的地方在夕阳的映照下凸显出一种好似梦幻一般的沧桑感,就好像是置身于一个伟大传奇的黄昏之时。
现在宅邸中只有优菈一个人,她的父亲和亲戚住在别的地方,这当然是为了方便复兴家族好聚在一起密谋,不过这跟优菈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
她推开铁门,将脚下干枯的落叶踩得「咯吱咯吱」响,这个宅邸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有人的样子,那个执事在哪里?优菈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剑,护在自己的胸前推开了主屋的大门。
这里静悄悄地,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是空气中弥漫的着一种来自黄油的香味。这给这个空寂的古宅中平添了一丝烟火气,至少从感觉上来说不再那么阴森森的了。
味道的源头是厨房,优菈轻轻砸了一下嘴。那里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私人领地一样,是除了酒馆和雪山上的冻湖之外为数不多的可以给予心理慰藉的地方。
「希望他没动我放在柜子里面的樱桃派。」
她站在门口朝里面望过去,里面的锅子上正在煮着什么,有个人坐在边上的桌子上看着正在燃烧的火焰。他貌似有点困了,正用手拄着脑袋打着瞌睡。
金色的头发甚是惹眼,他闭上的眼睛带着兼具阳刚和温柔。那个长长的辫子被解开来挽成了一个小丸子,少年的鬓角有碎发垂下来,就好像一朵安静的向日葵。
「是……他……?」
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吧?!他,怎么会来着……不对,是接下了那个委托?!为什么,是他……
「啊,优菈,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听过这句话了,她一瞬间有点恍惚,随后迅速冷静下来。
「锅子里面炖着肉,我还买了面包和酒……」
「等等,你怎么进来的?」
「二楼有个窗户没关……」
「二楼的窗户……你!你……」
她的脸突然红了,整个二楼只有她的卧室还在使用,也就是说空是直接从她的卧室里翻进去的。那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她飞快地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出门时候的情景,睡衣什么的都整整齐齐地收到衣柜里面了,被子也摊开铺平了,梳妆台也擦干净了。一番思索后她没有想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放在外面。
「我记下了!这个仇!!!!」
「好好,记下了。饿了么?」
空拿出了照顾荧的那股劲头,将优菈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她只是个单纯的傲娇而已,比自己那个有的时候胡搅蛮缠的妹妹要乖巧多了。
「等等,你……接下了那个委托?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不是来当劳伦斯的执事吗?」
「是执事……」
她在脑内模拟了无数个可能,但是来的人居然是空。那么她之前所有的猜测就被全部推翻了,空绝对不是看上了自己的家世以及背后各种各样肮脏的利益,他不会真的是奔着委托费来的吧?
「那就对了,优菈小姐,欢迎回家。」
「哦……哦……」
优菈有点慌张,眉角微微抽动着,随后将短剑收起来出去了。
「我马上回来,让我……想一想……」
她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就消失了。空将锅里的炖肉捞出来切开,淋上喷香的酱汁后把面包一起装起来放在餐桌上。厨房一直被收拾地很干净,包括餐厅同样也是。空讶异于这所古宅外表下如此干净的环境,这让他完全不相信优菈是贵族出身的。
至少他认识一个神里家的姑娘,家务活一塌糊涂。
优菈脱掉身上的制式服装后换上了一身便服,长裤搭配着月白色的衬衫,最外层则是古典且耐磨的皮革马甲。她去浴室简单洗了手,接着来到这个能坐十二个人的巨大餐桌跟前。
上面摆着一盘喷香的炖肉,还有一瓶开封的白葡萄酒。空拿着白毛巾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贵族执事。
「唔……请坐。」
空拉开椅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步伐不对,腰挺直。眼睛应该看着手中正在做的事而非主人的脸,这个仇我记下了。」
「……」
话虽然这么说,但尤菈还是乖乖在椅子上坐下了。空给尤菈倒上葡萄酒,接着转身就要离开。
「那个……你去哪里?」
「去厨房里面吃。」
「坐在我对面,我有话要问你。」
「可是……」
「你现在是我的执事,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是……」
空端着盘子坐到尤菈的对面,他插起一块土豆来正要放在嘴里,却发现尤菈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空只好把叉子放下,被人这么看着他也没办法好好吃饭。
「不是要问我什么问题吗?」
「首先,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委托是我发布的?」
「劳伦斯家族,还有……呃,昨天晚上你在酒馆说的醉话……」
「我?呃……」
「然后在送你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米卡,跟他聊了聊。」
「够了。」
优菈不知道为何突然脸上变得严肃起来,一副审讯犯人的样子。她的脸红红的,和她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搭配出一副奇妙的景色。
「好,那你明明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要承接下这个委托?」
「因为……是优菈发布的啊,承接下来没什么问题的吧?」
「但是,我……」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优菈是很不好相处的人,虽然……呃,有点时候确实是有点……」
如果说出有点傲娇的话,自己今天还能站着出去吗?
「果然你也……」
「不,不是的。总之,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优菈和劳伦斯有什么关系,你看,上次舒伯特的事情也能说明吧?」
「……好,我姑且相信你。」
优菈端着盘子站起来,看来是打算回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不要和我有太多的联系,也不要和我走得太近。二楼右手边的那个房间给你用,如果你需要的话。还有,不要进我的房间。」
优菈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空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餐厅里面。
她不敢接受任何好意,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劳伦斯家族中的优菈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善意。她用坚强的外表来掩饰自己流淌着的罪人之血,但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她不想让空跟劳伦斯有任何牵扯,哪怕是自己这个「家族败类」。
房门砰的关住,优菈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面后将窗户死死扣上。接着整个人脱力下来像个玩偶一样扑到在柔软的床上,锐利而柔美的眼睛半咪着,她就好像刚刚得到解脱一样嗅着晒了一天的被子后那种特有的阳光的味道。
「对不起,是你话,我真的很开心……但是你不能来当我的执事……」
「父亲会恨死你……甚至有可能会杀了你,所以,真的不可以……」
优菈在这个瞬间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她将脑袋偏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
「如果,我不是劳伦斯家的孩子,我是不是……就可以跟他多呆一会呢……」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空的影子,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快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思维飞速跳脱着,就好像闪烁的流星。
「谢谢……抱歉」
优菈侧躺着,将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冷漠的少女现在变得柔软无比,她自始至终就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只可惜,她流着罪恶的血。
桌子上面的炖肉已经变得有点凉了,或许他们今天晚上是不会被吃掉了。多余的酱汁在盘子里晕染开来,庆贺着它们又能多看看这个奇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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